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雅乐论 北宋 · 侯溥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三七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二五
臣闻天下之事固有古以为急而后世以为迂者,雅乐之谓也。
古之治天下者,礼、乐二事而已,故曰安上治民,莫善于礼;
移风易俗,莫善于乐。
古人为治,盖未尝去礼、乐于斯须也。
自秦至于五代,历年数千,岂特斯须而已哉,然未闻用乐以兴治,而汉唐之盛,亦称太平,此其故何邪?
臣尝追迹其事,以为汉唐拨乱之后,如后元、中元贞观开元之际,其民皆有礼乐,第当时不能一新制作而形容之尔。
夫民平居乎其私,茍有可喜之事,其容貌必悦,其笑言必和。
虽使顺风大呼,其呼愈疾,其声愈湿润而无陵暴之气,则是无故,彼其心有可喜之事然也。
今秦、隋之君皆踞民而寘之于炉火之上,天生圣人,为天下请赎民命,去其炉火而纳之清熙之域,无横徭以夺其农,无横赋以伤其生,衣食滋盛,子孙蕃息,是皆可喜之事也。
于斯之时,中国之民皆有恭顺喜悦之心,则其声之和乐不待言而著矣。
夫惟其心之恭顺,是制礼之本也,夫惟其声之和乐,是作乐之本也。
茍因其本而成一代之制作,顾不美哉?
惜乎!
贾谊有制作之心,而文帝不能用;
太宗有制作之心,而房、魏不能赞。
羊祜所谓天下不如意,常十居七八,岂谓是邪。
由此观之,汉唐之盛,皆有礼、乐之本,第不能形容之尔,此其所以治也。
臣伏睹自汉以来,历世皆有歌舞,以昭功德,大率增损其旧声而易其辞意缀兆尔。
虽汉之《四时》,唐之《九功》、《七德》,皆未有大过人者也。
梁武愤钟石之舛,慨然诏访百寮,而皆不知所以制作之法。
帝自立四器,名之为通,以求十二律之声,而皆得之无差违。
至于郭周,而王朴定尺作律准,十三弦因其律之数而十之,以为设柱之度。
此者皆卓伟之功也。
臣尝嘉焉而又惜之,盖梁周之际,政衰壤狭,虽有作乐之人,而无作乐之时,宜其惜也。
梁通周准,其法皆可为用,第不知其累黍之有是非尔。
梁之通固亡矣,不可得而见也,朴之准今也犹存于太常
设其声有高下,则其弊在尺不在准,因其法而更黍尺以制之可也。
或曰,隋之郑译,唐之祖孝孙,皆能旋宫之法,此非卓伟之功乎?
臣曰,、孝孙固知乐矣,然其法无传于后。
梁之通也,周之准也,其法皆可传焉,此所以为卓伟之功也。
伏惟本朝自太祖受命,急于制作,尝叹雅乐声高近于哀,恩诏廷臣讨论其理。
和岘太史铜具,创造新尺,以黄钟之管放王朴之器,其声果下一律。
至道之初太宗以神明之性,增弦于琴阮,此诚祖宗留心于移风易俗之深也。
臣伏见仁宗景祐初,因李昭言乐,遂诏侍臣访雅乐制度,而又博求朝野知乐之士,凡治金磨石,改制八音,至景祐中而后成。
虽暂□设而卒不施用,是岂筑室于道谋之致乎。
杜夔柴玉铸钟,其声均清浊多不如法,数毁改作。
清浊任意,更相诉白。
魏武取所铸钟杂错更试,然后知之精而玉之妄,乃罪焉。
夫天下之难知者,乐也,而易见者,亦乐也。
知之存乎性,故为难;
见之存乎器,故为易。
傥各从其说而使之制十二钟以考视焉,既不甚费,而其人之精妄可坐见矣。
方今治安久矣,虽汉唐未有若今之盛也。
百年制作,适当其会。
惟陛下益思所以宽徭薄赋于天下,使天下之民声和气和,乃命贤臣制礼作乐,以述成祖宗之美志。
茍前日之乐是邪,因而成之;
茍非邪,宜不惮劳费而一新乎制作也。
夫人之情贵因循而尚茍且,盖因循则无过,茍且则无谤。
故虽通才远识之人,亦不敢毅然有意于制作之间。
以是言之,梁武非人君,则四通不立,十二雅不成。
王朴非枢要之任,则律准亦不能以必立也。
可不鉴哉!
钟寺纪缘图 清 · 汤贻汾
不鸣则已鸣惊人,钟楼寺钟必有神。
少小离乡归白发,此钟不是当年物。
杜夔柴玉姓氏新,受二千斛重万钧。
蛟龙夜愁山谷震,力敌鲸鱼不能奋。
阇黎抱钟饥乱号,撞破头颅人莫问。
我时到寺日正中,一楼扃固尘埃封。
蒲牢则瘖佛不聋,劝僧竭力敲顽铜。
意诚从古感金石,百万金钱忍空掷。
不然飞去洪涛中,未必归来风雨夕。
更数百手如撞莛,雷霆忽发铜山崩。
万人堵集咸疑惊,适从何来此老伧。
一日喧传遍城郭,疑我前身大乘僧。
孙郎作歌诧奇事,咄咄千言神鬼悸。
世间万事皆偶然,其中或亦关因缘。
贱子无聊博游戏,岂有回天神术异。
佛非无力假手我,知我胸多不平气。
升沈显晦各有时,不遇其人姑待之。
穆然语默两不苟,纳纳乾坤此我师。
吁嗟乎!
大梦纷纷醒谁早,庸人转厌钟声扰。
平生欲鸣君岂知,一卧沧江十年老。